大人!”阎敬铭始终是这么一句话:“不杀张玉,我决不回衙门。”
“太难了!”严树森大有拂袖而起的模样。
官文见此光景,硬一硬头皮,从屏风后面踏了出来,“丹初!”他说,“赏我一个面子!”接着,双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阎敬铭面前。
他避开一步,回身扬面,装作不曾看见,这一下,严树森有话好说了,“丹初,”他用责备的语气说,“你太过分了!
中堂自屈如此,难道你还不能网开一面?”
于是阎敬铭不得不扶起官文,同时说道:“中堂依我两件事,我就不杀张玉。”
“依,依!”官文一叠连声地说,“只要不杀张玉,什么事都好办。”
“第一、张玉立刻斥退。”
“可以。我马上下条子。”
“第二、张玉立刻递解回籍,不准片刻逗留。”
提到这个条件,官文面有难色,只为断袖余桃之爱,难以割舍,然而那也只是瞬息间事。想起阎敬铭的峻厉,盘踞督署,三日不去,自己万般无奈的窘迫光景,顿觉心悸,不暇细思地答说:“都依,都依。来呀!”
其时堂上堂下,材官卫士,肃然林立,只见督抚并坐,神色将顺,而矫小如侏儒的阎敬铭,侃侃而谈,心雄万夫。对这奇异的景象,无不瞠目结舌,看得呆了,因而对官文的喊声,一时茫然。息了一下,才暴雷似地答出一声:“喳!”
“张副将在那里?”
张“副将”就在屏风后面,心惊胆战地走了出来,一张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忸怩万状地站在那里,似乎连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好?
“给阎大人磕头!”官文吩咐,“谢阎大人不杀之恩!”
“是!”张玉向阎敬铭面前一跪:“阎大人……。”他还只叫得这一声,阎敬铭已经翻脸,大声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