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张惠龙越发情虚,脸都红了。
“怎么回事?还有谁?”
“还有,”张惠龙很吃力地说:“还有吴乡约的女儿!”
“噢!”因为是亲近的侍从,曹彬可以脱略仪节,想得有趣便放声大笑了。
那自然使张惠龙不好意思。但既说出口,而且都监似乎颇感兴趣的样子,也就不必再瞒。于是他把青儿对他的微妙的态度,断断续续地都告诉了曹彬。
这时曹彬的神情又不同了,收敛笑容,很注意地听着;等他说完,只点一点头,别无表示。
张惠龙相当失望。他意料中曹都监一定会说几句赞美青儿的话,哪知什么话都没有。看样子他是不以为然;这也可想而知的,现在是在行军,入蜀征伐是何等大事,怎么可以把心思花到不相干的地方。
就这样子,张惠龙替自己浇了一头冷水;但也因此得以把青儿抛开,跟往常一样,头一着枕,便即入梦。
四更时分,不等起身的号角声,张惠龙习惯就醒了;睁开眼来,第一个念头想到吴乡约的叮嘱:“明日千万早些来,我有话说。”是什么话?他心里在问,自己为自己拟了许多答案,却始终想不透,哪一个答案是最可能的。为了急于打破疑团,同时也渴望着看一看青儿,恨不得立刻就动身到吴家;只是想到曹都监的态度,那股劲儿便泄了个干净。同时想起还有下午派车运油坛的事,要预作安排;这样一半是真的公务在身,一半有意拖延,到吴家时,太阳已经晒上墙头,并且已有人来领装油坛的材料了。
张惠龙觉得异常歉疚,几乎低着头不敢看吴乡约,更不敢看青儿——虽然未看,她的神态却深印在他脑中;可想而知的,她是冷冷的一脸不高兴。
吴乡约却并不因为他来迟了不高兴,依然很热心地帮着他照料;等把材料都发了出去,清闲下来,他拉一拉张惠龙说:“来,来!请到里面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