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里,不觉红日西沉,素蟾东出。红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思无处投宿,忽远远望见树林中有灯光照出,遂趋步从之,却是三间茅舍,四下甚是僻静。红生叩门许久,只听得里边有人脚步响,乃是一个年少妇人,启门而出。红生便即挨身进内,告求借宿。抬眼仔细一看,恰有几分面善。那妇人亦定睛细视道:“相公莫非姓红么?”红生失惊道:“我是远方来的,娘子为何认得?”妇人道:“原来隔别数年,相公已不认得了。妾即是方家的凌霄,何幸相公得到这里相遇。”红生大惊道:“怪道有些面熟,原来就是凌霄姐。你为何却在这里?”凌霄潸然泣下道:“相公请坐,妾的苦楚,一言难尽。自从相公去后,方兰那厮,竟把小姐许了何半虚。后来何家迎娶,刚到半路,竟被强人把小姐掳去。那方兰惟恐老安人见责,把妾身当日拐了就走,经今数载,不知小姐怎么样了?妾又住在这里落难。”说罢,放声大哭。红生道:“你如今既从了方兰,哭也无益了。只是他在此处,作何勾当?”凌霄道:“据他说在城中生理,妾亦何从查考。只为不肯从他,终日在此逼迫。妾身也是难过日子的了。”红生道:“如今却在何处?”凌霄道:“往常间进城,或一日一归,或间日一归,今已去了数日,说准在明日回来。”红生道:“方兰既要你成亲,也不差迟,你何故不肯?”凌霄道:“这样不长进的杀才,并没有一点良心,料他是个没结果的,我怎肯从他。”红生道:“既如此,你且不要烦恼。只你家的小姐,不知经过了多少患难,如今早已到在家里了。今有个沈相公,当日在你家读书的,已中了进士,现做大官。今泊在萱府前那只座船就是。不如我替你写张状纸,告到他手里,就求他带回,却不是好。”凌霄道:“这等多谢相公,若得还乡,衔恩不朽了。”随急忙忙寻出一张旧纸,教红生写状。一边自去整备夜饭,与生充饥。就在几旁坐下,满满斟酒,以目斜送,甚是殷勤。红生旅邸凄凉,正在久旷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