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还想么?”连罐抱到当门,倾在桌子上,大小共十五个锞儿。”滑氏道:“也没戥子,这是二十四两,一分不少。我留下一个大锞儿,早晚使用,闪下的你都拿的去,替我尊生。”滑玉道:“没有戥子也罢,我到行里自己称称。你留下这个小锞罢,若留大锞,只怕就不足二十两了。”滑氏道:“没有我留两个小的罢。”因取了一条手巾,把二十两银包了。滑玉塞到怀里,说:“我走罢,怕我姐夫回来。”滑氏道:“也罢。他舅呀,你两个外甥命根,全仗着你哩。”滑玉道:“姐姐不必往下说,我是旁人么?”滑玉将银子带走。
滑氏开门,眼看着兄弟出的胡同口走了。靠定门首,半晌不言语,心中小鹿儿兀自乱撞。猛听得四象儿醒了床上啼哭,方才搭门回来,毕竟心中如有所失。
晚上惠养民回来,滑氏把滑玉之事瞒过,茶水分外殷勤。
自此以后待两仪也觉稍添些慈爱;年节回家在哥嫂跟前,也比从前少觉委婉。
次年,谭绍闻上学,师徒们在学厮守,自不必言。
单说到了三月,惠家那利息银子的病症又潮上来了。原来息债是揭不得的。俗语云:“揭债要忍,还债要狠。”这两句话虽不是圣经贤传,却是至理名言。惠观民虽说年内找了滕相公、义昌号利息,毕竟本钱不动分毫。这就如人身上长了疮疖,疼痛得紧,些须出点脓血,少觉松散,过了几日,脓根还在,依旧又复原额。许多肥产厚业人家,都吃了这养痈大害,何况惠观民一个薄寒日子。到了三月,滕相公来说,家中捎书,要与儿子完婚。义昌号来说,财东有字,要收回生意,算账不做。
两个依旧逼债,朝夕来催。催了几回,话头一层紧似一层,一句重似一句。惠观民当此青黄不接之时,麦苗方绿,莱根未肥,毫无起办,只得又向城中来寻胞弟。
这番比前次情急,便直上碧草轩来。正遇惠养民与谭绍闻讲说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