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朱瞻基看着她口型猜出来,才想起刚出生的儿子。双手急忙在身上拭了拭,自荣冬手上接过,举到了瑈璇眼前。
瑈璇望着这婴儿,肥头大耳,两只圆圆的眼睛乌黑闪亮,正是朱瞻基的眼睛。朱祁镇转动着乌溜溜的黑眼珠、望着血泊中的母亲,正仿佛那一个夏日的夜晚,桃叶渡边初识,浓眉下的大眼闪耀在河畔的月光下,满是好奇和欣喜。
瑈璇嘴角弯弯,费力地缓缓抬起手,轻抚儿子的面颊,目光逡巡在丈夫儿子两张相似的面孔、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上,微微张口无声地道:“下辈子,我们仨一起,去桃叶渡,捉蛐蛐……”说着说着再也坚持不住,手臂无力地垂下,清澈的双眼望着朱瞻基,嘴角犹自带着笑容。
孙巧尖叫一声,扑在瑈璇身上,疯了似地连呼:“娘娘!娘娘!娘娘!”海寿扶住她,也是泪流满面。荣冬接过皇帝手中的朱祁镇,伸袖直擦眼睛;华太医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朱瞻基立在瑈璇身前,呆呆望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象是失去了知觉。只说是苦尽甘来,二人终结连理;只说是天随人愿,从此一家团圆;只说是尘埃落定,守她至天长地久。一片血泊殷红,她苍白的面容如羊脂玉温润,长长的眼睫却难道再也不会睁开?
为什么不信她?她果然约下了来生,我们仨、去桃叶渡、捉蛐蛐!
朱瞻基俯身握住瑈璇的手,在面颊上轻轻摩挲,像是阻止那手渐渐失去温度,然而终于,小手渐渐渐渐冰冷。朱瞻基徒劳地摩挲着、并不停下,凝视着瑈璇,仍旧一动不动。
“瞿瞿,瞿瞿”两声,一只蟋蟀跳到了瑈璇身上。是江南贡士!不知自哪里跑了出来。跳过血泊,跳到了瑈璇的肩头,抬头望着瑈璇,振翅持续叫着“瞿瞿,瞿瞿”,急促而不安。荣冬想上前赶走蟋蟀,海寿伸手一把拉住。江南贡士叫了一阵,似乎明白了徒劳无功,主人再也不会醒来,垂首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