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挑着下山。五十年前,中星爹也是我这般年纪,土匪在西山湾杀了人,要把人头运到清风街戏楼上示众,就抓了中星爹去运人头,中星爹也是一副挑担,挑担里盛着人头,人头的嘴里塞着割下来的生殖器。五十年后,中星爹的头也是盛在笼子里被挑着了。我说:“荣叔荣叔,我可是给你当了一回孝子!”我说这话的时候,挂在挑担头上的那个水罐莫名其妙地就掉下来跌碎了,这水罐是寺庙的人特意给我备的,它一跌碎,我就知道这是荣叔在作祟,他在报复我摔过他的熬药罐。君亭说:“水罐怎么就掉了?”我没敢多说话。从虎头崖下来,看热闹的人非常多,寺庙的台阶上我看见了坐着的四婶和瞎瞎的媳妇。她们也来了?她们能来,白雪会不会来呢?我又看了看,没有见到白雪。我那时并不知道她们到寺庙来是祈祷神灵的,还以为也是为中星爹的事来的,我向她们招手,瞎瞎的媳妇是过来了,四婶却不来,还坐在台阶上,呸呸呸地向空中吐唾沫。
一年之后,我知道了白雪孩子的事,回想起这一天,我后悔了没能自己也去寺庙里为孩子祈祷神灵。而那时我真傻,看见四婶呸呸呸地向空中吐唾沫,倒认为她对我发恨。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数次路过她家门口,希望能见到白雪,白雪没有见到,四婶是从院门里出来去泉里挑水了。我扭头便走,走过巷口,也呸呸了几口,说:“啊,想让我帮你挑水,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