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呀,啊咋?”我说:“武林,谁让你滚呀?”武林说:“是四四婶,还有白,啊白,白雪。”我赶紧问:“白雪让你滚?几时她骂你的?”武林说:“刚,刚才么。”我朝四下里看,黑地里有一个萤火虫,向我飞过来了又飞走了。我说:“你胡说,白雪坐月子哩,这么晚了,能出来?”武林说:“她娃娃惊,惊,惊了魂,出来给娃叫,啊叫魂哩!”武林这么一说,我耳朵里满是娃娃的哭声,我就猜想一定是娃娃把觉睡反了,整夜整夜地哭。娃娃整夜整夜地哭,那白雪能睡好觉吗?我扔下了武林就走,也不去给君亭举报了,跑回了我家在纸上写“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天大光”。清风街都是写这样的纸条治娃娃夜哭的,我写了一张又写一张,一共写了十二张,连夜张贴在街道的墙上,树上,电线杆上。至于文成他们在312国道上拦截没拦截汽车,抢劫了什么东西,我都不管了,白雪的事,事大如天。
第二天露明,我家的院门被咚咚地敲,我开了门,门口站着君亭。君亭说:“眼睛肿着,没睡好,夜里干啥了?”我说:“我本来要去你家,走到半路,遇上武林我又回来了……”君亭说:“你知道了来寻找我?那跟我走!”我说:“去哪儿?”君亭说:“跟我去南沟。”我以为文成的事败露了,君亭来寻我的不是的,就放下了心跟他走,走到半路才知道我们要去南沟虎头崖给中星他爹搬尸的,我之所以被他选中,是因为我胆大,又肯出力气。在南沟的虎头崖顶上,我看到了那个木箱和中星爹,他全身的肉都腐烂了,就像是红烧的猪肘子,一挪动,肉是肉,骨头是骨头。那分离开的头颅几乎是个骷髅,我说:“荣叔,这头是不是你的?”用树棍撬嘴巴,寻找金牙,果然有两颗是包了金的。我就把几块白骨和腐肉用布包了,盛在笼子里从崖顶提下来。中星爹毕竟是君亭的本族长辈,他对着笼子磕了头,烧了纸钱,就把尸骨分装在两个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