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愿意如人们所说,我只写出了现在以前的或一时期,但我还恐怕我所看见的并非现代的前身,而是其后,或者竟是二三十年之后。其实这也不算辱没了革命党,阿q究竟已经用竹筷盘上他的辫子了;此后十五年,长虹“走到出版界”〔8〕,不也就成为一个中国的“绥惠略夫”〔9〕了么?
《阿q正传》大约做了两个月,我实在很想收束了,但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似乎伏园不赞成,或者是我疑心倘一收束,他会来抗议,所以将“大团圆”藏在心里,而阿q却已经渐渐向死路上走。到最末的一章,伏园倘在,也许会压下,而要求放阿q多活几星期的罢。但是“会逢其适”〔10〕,他回去了,代庖的是何作霖〔11〕君,于阿q素无爱憎,我便将“大团圆”送去,他便登出来。待到伏园回京,阿q已经枪毙了一个多月了。纵令伏园怎样善于催稿,如何笑嬉嬉,也无法再说“先生,《阿q正传》……。”从此我总算收束了一件事,可以另干别的去。另干了别的什么,现在也已经记不清,但大概还是这一类的事。
其实“大团圆”倒不是“随意”给他的;至于初写时可曾料到,那倒确乎也是一个疑问。我仿佛记得:没有料到。不过这也无法,谁能开首就料到人们的“大团圆”?不但对于阿q,连我自己将来的“大团圆”,我就料不到究竟是怎样。终于是“学者”,或“教授”乎?还是“学匪”或“学棍”呢?
“官僚”乎,还是“刀笔吏”呢?“思想界之权威”乎,抑“思想界先驱者”乎,抑又“世故的老人”乎?“艺术家”?
“战士”?抑又是见客不怕麻烦的特别“亚拉籍夫”乎?乎?乎?
乎?乎?
但阿q自然还可以有各种别样的结果,不过这不是我所知道的事。
先前,我觉得我很有写得“太过”的地方,近来却不这样想了。中国现在的事,即使如实描写,在别国的人们,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