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头戴黑色大礼帽,从伦敦远道而来的绅士。对共进晚餐的另一位皮肤黝黑、一袭白袍、身材更为高大的绅士,他同样心存敬畏。
邓斯坦心知盯视他人是不礼貌的,再说,作为石墙村的村民,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比“长毛野人”[1]优越。邓斯坦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奇异香气,听着男男女女用百来种语言交谈,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他们。
头戴黑色丝绸大礼帽的男士注意到邓斯坦的目光,招手示意他过来。“你想吃蜜糖布丁吗?”他唐突地开口,以此代替自我介绍,“穆坦长老被叫走了。这么多布丁,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邓斯坦点点头。盘中的蜜糖布丁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好啊,请便。”新朋友递给邓斯坦干净的瓷碗和点心匙。邓斯坦也未作推辞,直接大口吃起布丁来。
见两人的碗盘都快见底,戴大礼帽的绅士说:“我说,小伙子,看来这家客店已经没空房了,村里别的房间好像也被租光了。”
“是这样吗?”邓斯坦一点儿都不惊讶。
“真是这样。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哪里还有空房吗?”
邓斯坦耸耸肩:“所有房间都租掉啦。我记得九岁那年,父母把我打发到牛棚顶睡了一礼拜,把我的房间腾给一位东边来的女士和她的家人还有仆从。她送了我一只风筝作谢礼,我常在草坪上放。后来有一天风筝断了线,飘上了蓝天。”
“你现在住哪儿?”
“我有栋小木屋,在我父亲的田产边上,本来是我们家牧羊人住的。他在两年前最后一轮收割时去世,父母就把木屋给了我。”
“带我去。”听到这话,邓斯坦压根没起拒绝的念头。
夜空澄净,明亮的春月高挂在天。两人向着村庄下方的森林走去,穿过一整片索恩家的农田(大礼帽绅士被一头睡在草上的母牛吓了一跳,它在睡梦中喷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