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住院了,还要带着公文包来。他高烧四十一度,人都糊涂了,还不忘要我把一个报告送到纪检委去。”
朱怀镜脑子一震,像是一下子清醒了。他终于听出最后一个声音是小陈。完了,不知围在他床边的都有哪些人?厅长?哪几位副厅长?还有一些处长?朱怀镜就像进入了一个很熟悉的梦境:他想逃跑,双脚却像棉花做的,软绵绵的起不来。
朱怀镜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他体内的感冒病毒慢慢清除了,而关于他的一些谣言却像暴发性的传染病的病毒,在以几何倍数裂变。几乎全厅上下都在交头接耳。至于什么问题,自然有很多种说法。说法再多,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无非金钱和女人。就像任何伟大的真理,在圣地传播出去之后,就是真理的变种。种种源自财政厅的消息,在外面打一个转,就丰富多了,精彩多了。最精彩的说法是朱怀镜被关起来了。有人还津津有味地说道了朱怀镜被逮捕得情节,很有戏剧性。说是检察官进了朱怀镜的住宅,问,请问你是朱怀镜吗?其实提问的这位检察官就是朱怀镜的同学,提问只是法律程序。朱怀镜回答。我是朱怀镜。检察官边出示了逮捕证,说,朱怀镜,你因涉嫌受贿罪、流氓罪,被逮捕了。请你在逮捕证上签字吧。朱怀镜摆着领导的架子,轻蔑地看了检察官一眼,在逮捕证上签了字。然后,朱怀镜就像誓死如归的革命者一样,问,检察官先生,可以给我一支烟吗?检察官递给他一支烟,并替他点了火。朱怀镜吸着烟,从容地往窗前走去。他两手叉在腰间,凝望着远方,就像革命者在默默祝福远方的革命同志。他伸手去推窗户,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是,就在他抬手的时候,几位检察官一拥而上,将他掀翻在地,喀嚓!给他铐上了手铐。原来,检察官以为他想跳楼。可怜朱怀镜这番大义凛然的表演最后以狼狈就擒而告终。
朱怀镜自然听不到关于他的种种谣言。他这次虽是小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