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同老百姓天天在电视里看见没有什么两样。在电视里还可以看见市长的头部特写,连市长伸出来的鼻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他通常是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碰上市长。现任市长姓向,一位瘦高的老头儿。向市长从走廊里走过,背后总是跟着三两个蹑手蹑脚的人。这些人都是办公厅的同事,都是熟人。可他们只要一跟在市长背后,就一个个陌生着脸,眼睛一律望着市长的后脑勺。似乎向市长的后脑勺上安着荧光屏,上面正演着令人兴奋的色情片。前面的人就忙让着路,就像在医院急救室的走道上遇上了手术车。朱怀镜碰上这种情形,总会情不自禁地叫声向市长好。向市长多半像是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只管往前走。有时也会笑容可掬地应声好。但即使这样每天碰上十次市长,市长也不会知道你是谁。可市长偶尔回应的笑容却令朱怀镜印象深刻。他有时在外面同别人吃饭,人家把他当市长身边的人看,总会怀着好奇心或别的什么心问起向市长。这时他就会想起向市长的笑容,感慨说:向市长很平易近人。他心里清楚这与其说是在摆向市长的好,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护面子。如今这世道,不怕你吹牛说自己同领导关系如何的好,甚至不怕暴露在你如何的在领导面前拍马,就怕让人知道你没后台。朱怀镜缺的就是后台!
朱怀镜一时也不说话了,只机械地嚼着饭,不知什么味道。这本是一个清静的所在,但他俩的清静有些叫人发闷。吃完饭,家里人又各要了一杯咖啡。
“明溪,”朱怀镜语气有些沉重,“你是槛外人,自然可以潇潇洒洒,无所顾忌。但官场况味,你是无法体会的。不亲临其境,谁也想象不出那种味道。一切都是说不出的微妙。比你创作的苦闷更甚百倍千倍。你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我就太难做到了。”朱怀镜说了许多,无限感慨。他从来没有这么同人推心置腹讲过自己的境遇。他知道现在这世道,你同人家诉苦,除了遭人看不起,连一点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