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打算,面对老人时心底惭愧又不安。这位老人家对她从初见起就和善至今,思及与老人的缘分即将到头,还曾暗自叹息过,竟没想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如果早知道,那天她会留得再久一些,而不是在老人的注视下匆匆走掉。
安若胸口闷到不能透气,眼底却是干涩无比,再抬头,便与程少臣对视。很久没有见面,如此的陌生,面无表情,无话可讲,仿佛初识。他的眼睛也是干的,泛着血丝,脸色苍白。程少卿说,程少臣刚从外地乘了飞机赶回来,已在弥留状态的老爷子见到他的面,握住他的手,终于安心闭眼。
儿女们按照习俗守灵,他们俩守到凌晨两点多,少卿与静雅来接替。已经是深冬,灵堂里很冷,烛火通明,纸扎的童男童女、牛鬼蛇神面容诡异。这样的场景,安若依稀在梦里见过,总看不清躺在那里的是谁,然后一身冷汗地醒来。程少臣半跪着,低着头烧纸,一张又一张,好像那是他唯一可做的事。他的手有点抖,整摞的冥纸,他怎样也分不开,沈安若无声地过去,替他一捆捆地划开,一小沓一小沓地,逐一递过去。他伸手去接,不说话,继续一张张地点燃。烟灰弥漫,气味刺鼻,安若抑住想吐的冲动。
这样的情景安若从没想到过,隐约地记得他们当初的相识有各种巧合,仿佛天意冥冥,当时脑海里闪现着一部经典电影的名字,《四个婚礼与一个葬礼》,竟然一语成谶,他们在前三场婚礼上相遇,然后是自己的婚礼,再然后,这样。有酸意直涌上她的喉咙与眼底,但她哭不出来。程少臣向来挺得非常直的背与肩膀,此刻微微缩着,他在案台上支着胳膊,将额头抵在手上,闭了眼,看起来疲惫不堪,完全没有往日的神气,而是像弄丢了家门钥匙的小孩子。她心中一恸,伸了手想去碰触他一下,他恰在此刻回头看着她,眼神木然,没有生气,透过她的身体,仿佛她是空气。安若张了张口,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将已经伸出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