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柳璀知道母亲又在幽自己一默,她说,“我是说在离休之前――想必她年龄跟你差不多,你是局长级,她什么级呢?”
母亲想了想,才说:“她的命不太顺,应该说很惨:丈夫是老军人,但是屡犯错误,一抹到底。她在单位里为丈夫鸣冤,也被开除公职。我想退休前她是一个女工吧,那还是假定她后来找到了工作。”
这有点出乎柳璀的意料,母亲又解释说:
“我们这几十年一直没有联系。只有这一封信,还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说是她丈夫已经去世,请求老首长――就是你父亲――为她已过世的丈夫‘平反昭雪’出点力。她不知道,那时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叹口气说,“当然我也没法回信。”
“为什么没法回信?”
“这话就长了,”母亲说,“估计今天一晚我们俩要说好多话。陈阿姨要‘平反昭雪’,跟你父亲直接有关。”
“跟你们在良县时的事情有关?”柳璀犹疑地问,“那么,你要我去找她干什么呢?”两个寡妇卷到陈年旧帐里,能弄出个什么名堂?
“我在怀着你时,她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母亲说。“要弄清你出生时的一些事――有的事我也一直不明白――恐怕你还得去找她。行了,我的大小姐,你是特等聪明的人物,你知道怎么处理事情,而且你不是当事人,是下一代。你算是为我走一趟,好吗?”
当时柳璀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为难,轻轻松松就答应了母亲。现在想起母亲的话,却很是不安。一个人出生之前,那几乎是属于幽灵的世界,就如同一个人临死那一刹那,置身于那漆黑陌生中,完全无任何同路之人。现在站在这个世界门口了,她突然有些恐慌。
发黑的木门竟是半敞开的,这里大多门都不关。从外面看里面不清楚,柳璀走近一些,发现屋内竟然比外面低几步台阶,迎面涌来一股难闻的中草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