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原谅你妈和我,你得对你妈好点,为了你,她太受苦了。
那个焰火齐放的夜晚,想起来真是灿烂。我当时感觉到那是一个节庆,不明白这座山城有什么可喜气,想必是国庆节。为了确认,我在图书馆翻到1980年旧历八月二十三日,母亲和生父记在心头的我的生日。那天正是十月一日,这个国家在庆祝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一周年的大喜日子。那天晚上最高级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设宴请外宾,柬埔寨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以及越南共产党亲华派流亡领袖黄文欢。
我把装订好的一册册报纸逆时翻,手指一触,泛黄的纸因为时间长久,一不小心就脆开一条缝。越接近1962年9月21日——我出生的那天,我的手越抖得厉害,纸的裂缝也就越大:那是个星期五,为旧历壬寅年八月二十三日。那天发生最大的事,是声讨美帝国主义侵略罪行,我空军击落u-2美蒋间谍飞机,毛主席接见空军英雄。赞歌颂曲一片,云南烟区精选烟种,江西旱烟收成也好极了,我的家乡四川提供耕牛二万五千多头给缺牛区,广西中稻丰收等等。越往我出生前大饥荒那些年翻,消息越是美好,生活越是美丽。这样的报纸太有价值,任何人想了解自己的祖国,想了解历史,应当经常翻阅,天已开始有点发亮,烟厂又雷鸣般放蒸气,然后鸡也开始叫了。我毫无睡意,索性起来。母亲从布包底抽出叠得整齐的蓝花布衫,说,“你试试。”我生父9年前为我扯的那段布,母亲已把它做成一件套棉袄的对襟衫,一针一线缝得扎实均匀。
我站立床前,把衣服穿在身上,一颗颗布纽扣扣好,母亲呆呆地看着我。如果她这时,对我说一句,“六六你留下,多住几天,”我会改变主意的。她没提出,我就坚持原来的打算,一早就走。
我让母亲躺到床上,她很听话,就躺了上去。我穿着衣服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把房间里的灯熄掉。
母亲的眼睛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