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并不说明理由,神情坚定。他半秃的头顶几乎全秃了,面色晦暗胡子茂盛,好像打更的老人。
安疆没有送应眉任何结婚的礼物,一是女兵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私产,物品全是发的,凡是安疆有的,应眉都有。二是安疆可惜应眉,还什么都没有学,什么都没有干呢!安疆故意躲着应眉,让应眉找不到和她告别的机会。等到应眉惆怅地走了,夜里安疆大哭一场。安疆在被子里面哭,眼泪把被头湿透了,感觉很渴,从通铺上悄悄坐起,走出宿舍门,想到炊事班找点水喝,走到空旷的院子里,也许夜色清凉,安疆突然不那么急切地想喝水了,在院子里一个人走来走去。
午夜的戈壁风,以它不变的钢硬,戳着安疆的皮肤,刺入她的骨骼。安疆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她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吹气如兰。她想这是应眉,应眉从副军身边跑回来了,看望自己的老朋友,找回自己的医生梦。
她猛回头,看到了政委。
政委说,安疆你为什么不睡?
安疆很失望。她不想碰到任何人,但她碰到了她最不希望碰到的人。尤其令安疆奇怪的是,政委为什么会吹气如兰?后来她知道了,政委正用一种名叫“留兰香”
的牙膏刷着牙,看到一个身影在院中彷徨,顾不得吐出牙膏沫,白着嘴唇过来。
安疆说,我要喝水。
政委说,你在这里站半天了,并没有喝水。
安疆说,又不渴了。
政委说,回去睡吧。
安疆说,我睡不着。
政委说,和应眉有关吧?
安疆不答话,几乎要哭出来。
政委说,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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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疆听不懂,说,什么刚刚开始?
政委说,分别。
安疆说,谁和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