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一家人怎么劝,铁匠铺卖豆腐,软硬兼施,业兴就是不松口。他也不跑,任打任骂。他也不回嘴,死不改口。一家人在城里呆得无望,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刚回来,幔子的病,就又一回猛烈地复发了。医生千方百计地把命救了回来,告诫说,今后缓解的时间越来越短,复发的时间越来越长,病人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拖得久了,轻微的感染和出血,都会要了性命。到了晚期,就是找到了可供移植的骨髓,因为病人情况危急,不可能承受大手术,也没用了……就是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医生说完,业兴突然说,我去抽骨髓,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想通了。也许是姐姐的两个孩子抱着他的腿,嚷着,舅舅舅舅,救救救救……
因为化验要两个人都取样本,幔子刚回来,禁不得折腾。在家养了一段时间,一家人第二回进了城。没用别人说,业兴很痛快地伸了胳膊。今天,是出化验单的日子,一家人早早地到了医院,好像盼着一道符。业兴第一个拿了单子,看了以后,什么也没说,呜呜哭起来说,我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以为没有了,可还是查出来了,我有罪啊……老汉听得莫名其妙,女婿在院子里搀着女儿,没进楼里来,儿子除了哭,什么也不说。他心急如焚,赶紧扯过化验单,让一个过路的医生看。
那人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说您打哪儿找了这么一个捐献骨髓的人?血型和骨髓型倒是相符,可是他吸毒啊……老人傻了眼,揪着人家的袖子问,啥是吸毒?我家就点耗子药,没别的啊?医生把自己的袖子拔出来,说,毒就是大烟,你问那个人去,他自然知道!老人明白了,他疯了一般地追着跑远了的儿子。路过锅炉房煤堆的时候,顺手抄了人家的方头铁锹,满院子跑……
这就是简方宁刚看到的一幕。
老汉一家人紧紧地包围着简方宁,生怕她跑了。外人看来,好像是简方宁欠了他们债务。简方宁安顿他们,病人首先好好休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