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末本世纪初,阿片制剂就像小摊上的糖果一样,随处可见。没有医生的处方,也随便可以从药店中买到,像买鱼肝油丸一般方便。漫天飞的报纸上,妇女爱不释手的刊物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
——你的宝宝出牙疼痛吗?请用阿片酊让他安静。
——想让你的鸟歌喉动听吗?请把鸦片籽拌入鸟食试一试。
对那个混饨的年代,医生们应该脸红。他们以自己的无知,酿成了白色耻辱。
含有吗啡的糖浆说明书上写着:“本品主要用于夜晚惊扰父母,不要人抱的面带菜色的婴儿。母亲务必不要担心婴儿服用后会有麻烦。本药无任何副作用,绝对无害于新生婴儿……”
詹姆斯医生的镇静糖浆——内含大量的海洛因。
法赫医生的胃蛋白酶止痛混合剂——其实是高浓度的吗啡硫酸酯。
法尼医生牙痛特效糖浆——简直就是吗啡和氯仿的混合物。
在我们为上个世纪的医生扼腕叹息的时候,谁又能保证悲剧不再上演?医生这个行当,有无数白衣包裹下的罪恶,局外的人不了解,内里的人又不说。这是文明的黑洞,不知何日才能暴露在阳光下?
19世纪注射器的发明,更使毒品如虎添翼。人们注射吗啡对抗鸦片,著名的张学良将军就走过这条歧路。等到人们醒悟到吗啡较之鸦片更难戒除的时候,又发明了海洛因这种末日的佐料。
用吗啡戒除阿片,用海洛因戒除吗啡,用美沙酮戒除海洛因……我们靠什么来戒除美沙酮?只有天知道!恐怖的怪圈!饮鸩止渴啊。人类为自己酿造了一坛比一坛更毒的苦酒,在神志懵懂与昏然的短视中,一醉方休。
或者说,吗啡战胜了阿片,海洛因战胜了吗啡,美沙酮战胜了海洛因……人类的对手越战越强,无知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使秃鹫的翅膀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