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总有一些病人的命运像水滴一样渗透进来,进入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先生,我知道,您的心底,也是有这样一块地方的。
作了您多年的学生,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但是今天,我求您一次,救救这个孩子吧!
“魏晓日说得几乎落泪。他被自己所感动。
钟先生的注意力缓缓被吸引过去。他也深知自己的内心有一块地方,丝绸一般柔软。
哦,是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哪个病人得以进入钟先生的特别关照区域。不论是首长还是显贵,钟先生知道他们都长着十二对肋骨三十二颗牙齿,既然他们在生理上没有什么特殊,那么,他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医生的特殊照料呢?当然了,亚当和拔过牙的人,不在此例,前者缺肋骨,后者缺牙。他看看眼球湿润的魏晓日,敲着自己的脑壳说:“晓日,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既然你这样为那女孩求情,那,容我好好想一想……”
钟先生说完闭上眼睛,依旧轻轻地敲着头颅,发出空椰壳一般的响声。魏晓日不敢打扰,甚至不敢言谢。
师母适时地招呼吃饭。大家寒暄起来,很是热闹。
回家的途中,魏晓日颇疲倦。支配一个比自己高深的头颅,是很费精神的。他想给卜绣文打个电话,告知她钟教授已答应考虑接诊。想想,还是放弃了。等到一切都更确切的时候,再通知她吧。他这样决定之后,又有些沮丧。因为他很想听到卜绣文的声音。
在发生了某种特别的事情之后,再次感觉来自那个人的信息,就充满了新的渴望。在一个男子热切的愿望和一个医生沉稳的规则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可情绪上总有遗憾。
深夜,魏晓日深深的睡眠,被急遽的电话铃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愤怒地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
他一个翻身接起电话,心想,这是谁呢?病房有了危急情况?值班医生是干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