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最后却被国民党当成“匪谍”,判过三次死刑,最后处死。临死前他跪在新店空军公墓后面的死刑场,向天哀鸣,说:“老先生(指蒋介石),我不能追随您回大陆了!”如果史与为是真共产党,他在严侨案子上必然会做手脚,为同志开脱,这倒可能是严侨被轻判的原因吧?
严侨那天又告诉我,他被捕后,严师母北上投亲所遭遇的人间冷暖。辜振甫他们简直是把家门关了起来,对严师母和三个小孩概不援之以手。严师母无法,为了全家活命,只好把老大老二送到孤儿院,把老三寄养给人,(也无异托“孤”!)自己跑去做下女(女佣——编注)——并且是给外国人做下女,中国人是不敢请“匪谍之妻”做下女的!
胡适给我报告严侨的信,由姚从吾老师代转,乃因他们是师生关系,而姚从吾老师正好跟我也是师生关系。1958年,胡适来台,主动安排我和胡适见面的,就是姚从吾老师。历史系老师虽多,但跟我关系最深的,不是别的老师,而是他。姚从吾老师做过北大历史系主任。河南大学校长。他拙于口才,讲话时先是张开奇厚的嘴唇,下颚乱动,满口乱牙翻滚,然后发音,我心想物理学上光比声快,此之谓也。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道地是河南男低音,配合上他那厚实朴拙的造型,严然一副中原老农相。他冬天穿两种衣服,一件是灰色西装上衣,衣奇大,是从估衣市场买来的旧货;一件是阴丹士林长袍,长袍下有白衫裤,白衫裤与短袜子间,永远露出一截小腿。说来也许奇怪,姚从吾老师在我大二教我《辽金元史》(上学期他给我八十六分,下学期八十八分);大三教我《史学方法》(上学期九十四分,下学期八十六分);大四指导我写“论文”(九十四分),但我总觉得,在学问上,他对我的影响极为有限。尤其大四写论文,他对我实在没有什么指导可说(为了跑图书馆,他倒给我写了不少名片)。我敢说,他对我的论文——《夫妻同体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