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儿一枪包你痛快见阎王,不为难你,让你死得痛快,别再回头了。可是一枪把那人撂倒后,那人临咽气前,还是回头看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他浑身发麻,从此脸上的颜色就变得大花脸似的。
我下部队,当的是排长,并且是“前瞻师”中兵器排排长。“前瞻师”是火力强大的新编制的师,兵器排中就有强大火力,机枪以外,有七五炮、有六零炮。排长以下,有排副一名,下率七五炮组长,六零炮组长,及各班班长与士兵,成员极为复杂。例如排长是预备军官大学生,排副到班长都是老兵,多是三十开外的老士官,阿兵哥中也有老士官,有韩国回来的“反共义士”,有就地补充的台湾兵--充员。与我平行的,又有常备军官,分任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排长,有干事(政工);在我上面的有连长、副连长、指导员(政工)。这些人马中,除了充员和我可在服役期满允许退伍外,其他都是不准退伍的,都要强迫当军人,强迫他们为台湾的安全和反攻大陆的口号,没有止境的贡献青春、牺牲自己。正因为身分悬殊,怀抱各异,再加上我不是国民党员,所以夹在其中,非常难以自处。幸亏我豪迈而圆滑。所以上上下下,日夜相对,尚能处得来,甚至可说处得不错。像张永亭因是河北人,我在河北住了十年,与他较亲,所以他与我最熟,熟到可以佯骂他、揍他一拳的程度,但我对别人却很客气。
张永亭是一个“兵油子”。部队中有“兵油子”被送到“顽固队”管训者,但张永亭绝对不会,他虽然“油”,却属“良性”。他的“油”,只限于“拖死狗”的层次,缓慢、邋遢、懒惰、嗜赌、借钱不还、出操时偷溜回营房睡觉,等等等等。他并不发生严重的抗命行为,也不欺负充员。他做七五炮组长,却颇有独来独往的味道,大而化之,一切由班长和阿兵哥去搞,他有点无为而治,--像我一样。由于他不大管事,又呈“拖死狗”的局面,所以人人都不怕他,并且还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