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工作服成了石刚的盾牌,当石刚无法躲闪时他只能举起胳膊;而昆山抵挡石刚毛巾的盾牌则是他的左手,那条湿淋淋的毛巾抽到昆山脸上时,也抽在了他的手上。在那个下午的阳光的阴影之间,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只恶斗中的蟋蟀一样跳来跳去,我们不时听到因为疼痛所发出的喊叫,他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可是他们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你死我活地争斗着。这中间我因为膀胱难以承受尿的膨胀,去了一次厕所。我没有找到炼油厂里的厕所,所以我跑到了大街上,我差不多跑到了轮船码头才找到了一个厕所,等我再跑回来时,我忘记了大门口传达室老头的存在,我一下子冲了进去,我似乎听到老头在后面叫骂着,可是我顾不上他了。等到我跑回澡堂前时,谢天谢地,他们仍在不懈地殴斗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漫长的打架,也没有见过如此不知疲倦的人,两个人跳来跳去,差不多跳出了马拉松的路程。有些人感到自己难以等到结局的出现,这些失去耐心的人离去了,另外一些来上夜班的人接替了他们,兴致勃勃地站在了视觉良好的地方。我两次看到石刚的毛巾都抽干了,抽干了的毛巾挥起来对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多亏了他的朋友及时递给他重新加湿的毛巾。于是石刚将昆山的胖脸抽打得更胖了,昆山的菜刀则将石刚胳膊上的工作服砍成了做拖把的布条子。这时候隔壁食堂里传来了炒菜的声响,我才注意到很多人手里都拿着饭盒了。
石刚湿淋淋的毛巾抽在了昆山的右手上,菜刀掉到了地上。这一次昆山站在那里不再动了,他像是发愣似地看着石刚,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胜过他红肿的脸,他似乎看不清石刚了,当石刚向右侧走了两步时,他仍然看着刚才的方向,过了一会他撩起了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拣起了自己疼痛的眼睛。石刚垂着双手站在一旁,他半张着嘴,喘着气看着昆山,他看了一会后右手不由一松,毛巾掉在了地上,又看了一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