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一早就来,路上买了当日的菜,趁婴儿上午一小伏觉,拣菜洗菜淘米。冲好的奶粉温在热水里,那边人一醒,未哭出声,xx头已将嘴堵上。老人借此可歇上一日,还有郁晓秋一起吃午饭和晚饭。这个老的老、小的小的家中,有了一个壮年人的走动,方才不显得孤寡惨淡。有的礼拜日,是前一晚郁晓秋就把婴儿带回家,与她同睡一夜。她母亲依然不沾手,只是看。看的神情很专注,那婴儿就怕她,只要郁晓秋,方一离开,就哭。婴儿的哭声很嘹亮,吹哨子一般,郁晓秋就哄。说好话不行,还要唱,家中亦变得喧哗。就这样,郁晓秋和这个婴儿,也是她的外甥,在两个忧伤的家庭来往着,传送一些儿热闹。
因不是喂母乳,婴儿特别容易得病,前几个月尚好些,有胎里带出的抵抗力,几个月后就几乎平均每两周必发一次烧。两个老人真是照应不过来,有时郁晓秋上着班,电话打进工场间,把她叫走。有一日,孩子的祖母与她商量,能不能请长假带这孩子,工资由他们给付,口气有些像在洽谈保姆。郁晓秋自然回绝了,说自己会经常来。孩子的祖母立即说了一句:你不要多心,我们是将你当自己的女儿。郁晓秋很少听这样表达感情的话,不由对这个表面厉害的宁波老太心软。后来,她又对郁晓秋说过此类的话,是这样说:我们倒没把你姐姐当作自己女儿过。说出口又惶恐起来,觉着不妥。郁晓秋只觉着老人可怜,渐渐也多少有些生情。他们是待郁晓秋好的老人,不是那种至亲的随意的好,但惟其不是随意的,才是小心与温和,没有一丁点伤害。有一回,婴儿是在郁晓秋家过夜时骤起高烧,郁晓秋抱他去地段医院。急诊医生看了郁晓秋,怔一下,不由多看几眼,然后问:你认得我吗?郁晓秋也一怔,却是不认得。那人笑了说:我却认得你。一边低头给婴儿听诊,不外乎是伤风感冒,开了针剂和药粉,一边笑。郁晓秋颇觉尴尬,真想不出面前这瘦长身材的医生在什么时候与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