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摊置办了行头,一身三件头西装,将长衫换下。这一套行头,便是陡地出现在笑明明面前的那身。王同学很有计算地,将他们的火油炉,锅勺,还有书,作价卖给同学,得来的钱至少可以下两趟小馆。然后,两人往昆明去了。这一路其实蛮艰险的,好在他们目的心并不迫切,怀着漫游的心情,在山水间昼行夜伏,就像两位古代的名士。他们有时乘车,有时走路,有时行舟,还有时,搭了异族人的骡车,手里掂根枝条,学作驱使状,颠颠簸簸而去。亚热带的太阳,将他们晒得墨黑,但空气新鲜,无忧无愁,所以并不见憔悴,而是意气风发。等抵达昆明,已是半年之后,他们并不去寻找清华大学,而是租房子住下,安心过起日子。昆明果然另一番情景,不说别的,光是气候就要宜人得多,视野里则一片明媚,不像北碚那边阴湿。此时,已在频传胜利停战的消息,人们开始讨论回家的计划。遗憾的是,邮路混乱,几近阻塞,以至与上海断了信息,寄出要钱的信均石沉大海。其间,他们曾经考虑自生财路,屯积了些肥皂,再兜售出去,赚一小笔,维持一段。王同学又用铜片铁皮敲成异族女人佩戴的饰件,送到墟上去卖,卖了些小钱。到此关节,倒看出王同学是个重义气的人,没有抛下郁子涵这个吃口。是顾念花了他不少钱,也是出门在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商量,所以就甘愿养他。再有大半年过去,抗战真的结束了,欢腾喜悦之际,又是一场大混乱。北归的人与车,日日从街上过,这城市不禁显出凋敝。这两位如何按捺得下,上海一径地在向他们招手,两人都得了怀乡病。这时,他们中间还多出一个人,一个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八九,说南京话,穿着很摩登,看样子是跑单帮的,不知怎么落了孤身一人,滞在此地,租住他们隔壁,做了街坊邻居。本来并不多搭讪,但都知道外地来的,待到胜利思乡时,不由地话就多起来,讲的全是回家。三人终于商得一策。先由王同学用铁皮精制一枚徽章,图案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