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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当家的,酒都有点上头,通红着脸。好在,点心也上来了。几个小孩子早已吃饱,大人的话又听得不耐烦,就由秧宝宝领着,离桌去参观酒店,一项一项的。柜台前世界各地的钟点,美发美容厅里涂了面膜的女鬼脸,不开放的健身房,隔了门望望干涸的游泳池。桌上的三个女人就开始说自家的孩子,一个已经在杭州市报好了户口,另两个正在绍兴物色学校,送去住读。总之,华舍这小镇子迟早要报废的,地方那么小,人越来越杂。虽然这两个家里起了新楼,家中什么设备没有?可是,自来水水压不够,洗衣机不能用;电压不够,空调不能用;一万多块钱的按摩浴盆放着作摆设,自来水多少有些浑,洗在身上要出疹子的。提到洗澡,她们想起什么来了,匆匆吃毕,离桌去,找几个小孩,到客房里洗头洗澡。换洗衣服,洗澡毛巾都带来了。
女人小孩一走,余下了这三个。小姐略收拾一下桌面,将吃剩的菜盘并拢,应招呼再上两个新菜,新热一壶“古越龙山”,再吃喝一轮。这一轮,说的是比较私密的话题了,三人都压低了喉咙,防止别人听见。这三个可说都是华舍社会里的小成功者,谙得了一些奋斗的机密,也因此懂得各自的有限,清楚什么是有望,什么是不可望。而他们这一阶层的,难免更受诱惑。四乡里那些流传着的致富的神话,在他们其实都是一臂之遥的现实,却终也临不到他们头上,心里多少有着些不平衡,不得意。做起来的时候不觉着,因为是农人的务实本性,一旦思忖起来,却会感到人世和人生的无奈。嘁嘁地说了一会儿,忽然都低了兴致,无趣地吃了几筷,新上的酒菜几乎动都没动,便离了桌。回到楼上,未进门,就已听见一片吱哇乱叫。女人们轮番将小孩按进大澡盆里,开各种开头冲淋他们。女客们感叹说:这才晓得按摩浴盆是做什么用的,算开了眼界。小孩子被洗得剥皮猪似的拎出来,穿好衣服,女人再轮番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