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敲侧击地问道:平时下午他几点锺回家。父母回答说,一放学就回了家。回了家做什么呢?老师又问。回家总是做作业,父母说,他倒是不出去闯祸的,可就是太疏懒了。老师最终也无法提出“诚实”的问题,因为这是没有根据的事情,仅是她的感觉。当她走出他家时,心想:这一对父母都是好人,可是却不够了解自己的孩子。其实他们父母的了解是比她更深刻了一层的。
当父亲准备对阿康进行课外的辅导时,他才发现,在完成学校作业以後,是没有一点时间再做别的了。阿康将学校布置的功课做得很仔细很缓慢,用去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假如催迫过急,他便会生病,脸蛋烧得红红的,以至连学校的功课也无法完成还要缺课一天。这一天,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吃着父亲调好的糖开水和面条,让母亲把洗脸水端到床前漱洗。他躺在床上,也不睡着,脑子里想着一些谁也不知道的念头。假日的时候,父亲想教他练练大字,他很顺从地提起笔,由了父亲的指点,一笔一划地写,没有一点错,却全无塑造的可能。父亲首先失去了信心,孩子便趁机搁下了笔。他或者教他读几首诗词,而他也永远弄不懂其中的意思,答非所问。父亲隐隐感觉到,其中似有一些小小的险恶的用心,却又捉不住把柄,只得随他去。在儿子躺着生病,不知想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想的是: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这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孩子相隔得很远,他们谁也不了解谁。他默默地想着这些,直到黄昏。这样的黄昏是最最令他哀伤的了,他觉得自己四十多岁的生命都已经枯竭了,已是夕阳西下。
孩子躺在床上,心里却是快乐的,他想:他把他们这些大人全都骗了,他觉得大人们是多么蠢啊!他想他是一个孩子,这其实是很好的掩护。人们都不会注意到他,更不会怀疑他,他尽可以做一切把戏。可是,他得小心点儿,他实在是有点兴奋过头了。他想装一天病就足够他乐的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