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在叮嘱着,钱圩听着,心中却在滴血,好不容易劝好了老太太,钱圩独自来到书房。
支开小轩窗,阳光透过照壁,洒在室内。
处处幽静,又有两盆文竹,清瘦独立,郁郁青青,听着鸟鸣,看着盆景,钱圩却心里有些恍惚。
他出身于书香之家。
父祖都是读书人,但没有出过举人,只是秀才而已。
自幼四处求学,辗转去过四五家书院,到三十岁方才去考,一举拔得头名,然后中举,中进士……
平时做事,也算谨慎有礼,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很少。
当年碰上道人,曾为相面:「本观世承相术,出自前古真人,到我这辈,惭愧,学艺不精,才致埋没法脉。以我所学,不能断人命数,只能推算性情。」
「君性必笃,难改难变,为学笃志专一固然是好,但遇事过于执拗,未必就佳。」
「本观并无破法改法,性格也不是一时一日能改,只能自家平日多加磨砺,少一点执拗,多听点良言。」
「如若不然,恐怕以后有碰壁之时。」
钱圩当时牢记。
虽对相术不十分信,但自家性情确实如此,所说倒不假。
从那以后,他总是多加留意。
「而今,又是我太过执拗了导致的祸端么?」
「陛下,前魏余孽兴兵十万来攻,又扶蜀王称帝……天下风雨飘摇,是您昔日预见了么?」
就在这时,窗外扑棱棱飞起白鸟,使他清醒过来。
「瞧我,真是糊涂了,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做多余的事?」
话虽如此,钱圩面容枯槁,黑眼圈深重,已是无可奈何,心中已有倦意。
「陛下,国本不可动,就算您在此,当也是赞同。即便不是……待到九泉之下,面承此事时,臣再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