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大睁两眼接着损失就是你自己的。我只管我的舞蹈我顾不了你们观众。我不再给你们解释什么。我们的寡妇·包天姑姑,我们佩服你。你只要有这么一个花朵的舞蹈就够了,我们这时看着别人和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堆臭狗屎。我们流着泪扑到了你的怀里,我们终于找到了你。这时我们唯一怀疑的是:刚才你也没有做什么,怎么那个动作就让我们那么地着迷、感动、一目十行和过目成诵呢?怎么就成了晨钟暮鼓和暮时诵课呢?你的鲜艳是从哪里来的?你花朵的风范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弄不清楚我们就纳闷,我们弄不清楚我们就不踏实;但是我们到头来还是没有弄清楚,因为我们的寡妇·包天姑姑是从来不诲人不倦和得便宜卖乖的──这样的人在历史的长河里真是不多见。──只是多少年过去之后,我们看她的回忆录,从她书中的字里行间里藏着的这么一句话,我们才稍稍明白了我们的当年哪:
细雨湿流光,春草已无魂。
……
魂到哪里去了呢?接着我们联想到她的后来和1964年的右倾和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我们就明白了,她还真不是一个普通人和一个凡人,也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就像呵丝·前孬妗那样形形色色牛气的人──穿著似乎是前清旗袍的她,这时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既不是单体人,也不是合体的人。那么她是什么呢?她是一株草,她是一朵花,她是清晨庄稼叶上太阳初照的一点雨露,她是大雨初歇荷塘中随风而举的荷叶。她是雾中之花,她是水中之月,她是满地萋萋的芳草,她是芳草里爬着的一根粗壮的青虫。她的脚不是两条而是多条,她向前蠕动的身材时刻就像是我们这些庸俗的人在床上的动作──她把我们偶然的床上动作引到了她的日常生活之中。我们的脚不能往她身上踏上去,踏上去它就粉身碎骨,就成了一洼绿水,就成了绿水长流,就不见踪影而不会像我们庸俗的人一样还要留下一具发臭的尸体或是一个空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