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五十里。自己就要天天跑夜路回杨家庄。天天跑夜路倒也没啥,杨百顺接着不痛快的是,师傅说话也改了样子。过去师徒二人说话,都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现在师傅说话,舌头也开始打弯了。出门不超过五十里,师傅本来是为了自己,但他反倒说:“早去早回,你回家也少赶夜路。”
杨百顺张张嘴,说不出啥。说不出啥并不是没啥可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中间加进一个人,事情就起了变化。杨百顺感叹,自打师娘进门之后,师傅就不是过去的师傅了。端午节前一天,两人杀猪到了葛家庄。葛家庄虽在五十里之内,但这天杀猪的东家是老葛,老葛有四五顷地,是个小肉头户,在家里爱做主,大到家里买地卖地,小到家里添一个灯盏,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师徒二人进了葛家门,老葛赶集去了。家里有三口猪,一头黑猪,一头白猪,一头花猪,都长成了,到底该杀哪一口,老葛走时没交代,家里人就不敢定夺。师徒二人只好干等着。等到半下午,老葛才赶集回来。老葛指了花猪,师徒俩杀妥,收拾完,天已经黑了下来,接着又飘起了碎雨。一开始是碎雨,后来渐渐大了,雨点砸在水洼里,声音啪啪的。老曾看着雨咂嘴:“看来今天回不成了。”
杨百顺赌气说:
“想回也成。”
老曾伸手去接雨:
“这要走到家,非淋病不成。”
又歪头问杨百顺:
“你说呢?”
杨百顺:
“您是师傅,听您的。”
东家老葛也过来劝他们:
“住下住下,今儿全怪我,我白管你们一顿饭。”
两人只好住下。吃过晚饭,两人歇宿到老葛家牛棚里。睡到半夜,杨百顺听到老曾一声长叹。杨百顺:“咋?”
老曾:
“原来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