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必合上钢琴盖。”
堇沉默了十五至二十秒。“不是安慰,不是仅仅鼓励什么的?”
“不是安慰不是鼓励,是显而易见的强有力的事实。”
“一如伏尔塔瓦河?”
“一如伏尔塔瓦河。”
“谢谢。”
“不客气。”我说。“你这人,有时候还真亲切得不得了,就像圣诞节和暑假和刚出生的小狗仔遇在一起似的。”我又支支吾吾地道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受人夸奖的时候我总是这样。
“偶尔我心里犯嘀咕,”堇说,“你不久也要同某个地地道道的女人结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那一来,我半夜可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打电话了。是吧?”
“有话光天化日下打嘛。”
“白天不行的。你还什么都不明白啊!”
“你才什么都不明白。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在太阳下劳动,半夜里熄灯睡觉。”我抗议道。但这抗议听起来颇有在南瓜地正中央小声自言自语的牧歌韵昧。
“最近报纸上报道来着,”堇压根儿没理会我的发言,“喜欢同性恋的女性,一出生耳朵里一块骨头的形状就同一般女性的有着决定性差异。骨头很小,名称挺不好记的。就是说,同性恋不是后天倾向,而是遗传性质。是美国医生发现的。他出于什么缘由搞这项研究自然不好判断,但不管怎样,那以来我就开始耿耿于怀了,总琢磨耳朵里那块惹是生非的骨头,琢磨我那块骨头是什么形状。”我不知说什么合适,遂默不作声。广大无边的平底锅里洒上新油时那样的沉默持续好一阵子。我开口道:“你在敏身上感觉到的是性欲这点不会有错?”“百分之百没错。”堇说,“一到她面前,耳朵里的骨头就咔咔作响,像用薄贝壳做的风铃。而且有一股想被她紧紧搂抱的欲望,想把一切都交付给她。如果说这不是性欲的话,我血管里流淌的就是番茄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