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妓女严蕊,朱熹失败(我们可以想像得到,她对满面道学的圣人,恐怕难以激起澎湃的爱情),朱熹遂攻击唐仲友奸邪,向皇帝上奏章弹劾,这跟程颐对付苏武的手段如出一辙。他们在感情激动时,都不能实践他们对人的要求,其他人当然更为困难。于是产生下列两种现象:
一、道学家在礼教甲胄之中,因不能忍受那种压力,往往人格分裂,成为言行不符,甚至言行恰恰相反的两面人,道学家所要求的道德,几乎全部都是外销品。
二、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道学家往往一味要求别人在礼教甲胄中受苦。这种心理背景,产生一种愿望,对别人的责备永无止境。动不动就要求别人死,甚至即令死也不能逃脱责备。
这种偏差的行为,当然引起反感。道学与反道学双方都向皇帝争取支持,反道学的一派在宰相韩侘胄领导下,获得胜利。一一九六年(已是本世纪尾声),第十五任皇帝赵扩下令,禁止道学传播,担任国立图书馆官员(秘阁修撰)的朱熹,也被免职。但只禁止了六年,到下世纪(十三)一二○二年,即行解禁。但道学家却掌握着两大武器:一是教育,朱熹在私立大学白鹿洞书院当校长,学生遂成为道学的主要传播者;另一是考试,国家考试大权,始终握在道学家之手。它只录取赞扬道学的人,知识分子遂大批被引到他们指定的道路上。
在这个庞然而坚固的道学思想指导原则下,寡妇被迫活活饿死,也不许再嫁。音乐、戏剧、绘画,一律成为坏人心术的毒品,逐渐被轻视。作诗也属于堕落行为,因为不专心便作不好,专心则就没有时间思念道德和忠君爱国的大事了。其他文学作品,如小说、散文之类,看一眼都是罪过。只有低贱的人才去从事体力劳动,圣人系统和准圣人系统——道学家,则必须全神灌注道德和道德基础上的“治国”、“平天下”。人们连走路都要有一定姿态,奔跑和急促的步子,都是轻浮下贱。服从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