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已略能适应双目失明的现实境况。
在眼泪已将干竭之后,所面临的,仍然是同样残酷的现实,死既然是死不了,总是要活下去的。
原指望着出云老和尚离寺三天必将回转,谁知道屈指一算,几乎已半个月了,还没有一点点回来的迹象,想必是未能找寻到那个所谓的能人良土。满腔热望,便只有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有眼睛的人绝对难以想象到没有眼睛的人的痛苦感受,却也绝对领略不到失明者的敏锐心智反应,一个人一旦双目失明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将是化明为暗,只能以看不见的灵思幻想,假设着某项事物的生养败息,一切的人际关系,来来往往,也只能凭持忖度与摸索,长久以后,自有其生存之道,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已不知在这里伫立多久了,丝丝的细雨斜着飘过来,染满了她披散的头发,浸湿了她身上的长衣……却更似冻结了她的心,此时此刻,她眼中既无别物,耳中亦无别音,几乎已到了人我两失,混沌之境。
庙里的和尚谁都知道,这位美如仙女的大姑娘眼睛瞎了,这几天脾气不大好,是以一看见她的出现,便老远地避开,倒只是几个小和尚,心怀同情地始终眷顾着她,无论她从哪里出现,都远远地跟踪着,生怕她眼睛看不见,碰着了一块大石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隔着一道回廊,三个小和尚远远地瞅着她。
明智说:“可真是老天爷黑了心,怎么会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瞎了眼?”
明本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翻着一对黑亮的小眼睛道:“昨天早上我们三个人不是为她烧了一炷香吗,你猜怎么着,夜里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老方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嘿嘿,这个人本事可大了。”
“啊——”明法张大了嘴巴,“有……多大?他能治好麦姑娘的眼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