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江缓缓地睁开眼睛——每当他眨动眼睛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睁开眼睛”的错觉。
他与弓富魁隔着一张矮几,对坐。
俩人都盘着一双腿趺坐在锦垫上。
正中的矮几上置着一盏灯,灯芯摇曳不定,照着两张迥然不同的脸。
桌子上还置着一些酒菜,早已杯盘狼藉。
冬眠先生在经过一场长时期的“冬眠”之后,才开始进了第一餐饮食。
这一餐的食量,却令弓富魁大大地吃惊。
他曾暗中算计了一下,对方这个看来瘦削的人,这一餐一共吃下了三大碗面,十五个牛肉包子,一海碗汤和七壶酒!
如果弓富魁估计合理的话,那么这份食物应该是三个人正常的食量。
然而,这些东西,却进入对方一个人的胃里。
他不懂得逻辑学,可是这个账他真有点算不清楚。
最奇的是,这么多的食物,装在对方一个人的胃里,看上去一点也不显眼,在他胃的部分,也并不显得突出。
弓富魁用了很久的时候,都花费在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上:“这些食物到哪里去了?”
过之江显然是吃饱了。
这一会,看上去,他的兴致高极了。
人,酒足饭饱后,兴致必然很高的!
弓富魁却觉得十分地倦了——包括身、心两方面,他都感觉十分的倦了。
他更有内在的悲伤,却无法形诸于外。
把这种悲伤、激愤,死死地埋藏在心里,却要装出一副笑脸来陪着仇人饮酒谈笑。
旁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弓富魁做到了。
“天一门”的蓝昆老眼不花,在临死之前,布下了这一枚棋子,果然是慧眼独具。
弓富魁每一想到这里,就拼命地使自己振作,鼓励着自己要完成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