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史记》,已不知丢在什么地方。
角声忽鸣,响彻群山,余音袅袅,直欲越峰凌虚。这大概又是哪位高手,偶然兴动,寄意画角声中。
他如梦方醒,怯怯站起来,尽力将自己掩蔽在树身之后地向后面走去。
散处山谷中的马群,有几匹马忽然昂首长嘶,在阳光照耀之下,披垂的马鬃闪闪发光,直似是鸣嘶长风远逝天边。马嘶之声和那画角之声相应和,在山谷间回荡往复,十分雄壮动人。
他一点不理会这些,一径走过小岗,岗后一道清澈的溪流,在林下流淌着,潺潺泉声,久久不绝于耳。
在溪边一块大石上,他蹲下身躯,双手掬水洗面。清凉澄澈的溪水,濯涤在面上,一种愉快的刺激,使他很快便定下心神。
他蹲在石头上,等到波纹涟漪都平静了,便徐徐俯首自照。
溪上倒映出清楚的人影,他看了许久,丝毫发觉不出自己有什么好看。然而,她那句话,一径在心底盘旋回响着。
他不敢多看,自卑感已紧紧笼罩紧压着他,使得他根本没有任何判断力。只有一份莫名的悲哀,然而这悲哀之中,却隐隐有一点愉快。
那是一种欣赏悲剧的愉快,韦千里自己当然不知道,他故意地让自己沉溺在这悲哀之中。
他将俯蹲地的姿势,改为俯卧在石上,一只胳膊滑下溪水中,他便让那手臂浸在水里。
近日榆树庄中,有点儿特别,底下人都知道老庄主七步追魂董元任,将要金盘洗手,隐退江湖。
他们对于老庄主的去处,哪不敢过问,也不关心,只在议论能继任的庄主是哪一位?白骨双凶的老二铁掌屠夫薄一足?抑是小庄主小阎罗曲士英?
他们这些底下人当然没有肯定的,可是他们不须要说出口来,也有一个共同的默认,便是这两人不论谁当了庄主,只有比严厉的老庄更难伺候,这便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