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
写完,他吹干墨迹,又看了一遍,觉得语气既表达了激赏,也隐含了期许与提醒,还算妥帖。
他将信用信封封好,放在那叠稿纸旁边。
做完这些,他才感到一阵久坐后的疲乏袭来,脖颈也有些发僵。
他站起身,在略显拥挤的书房里慢慢踱了几步,目光扫过四壁高耸到天花板的书架,那里密密排列着他毕生搜集、阅读的古今中外典籍。
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回书桌上那厚厚的、承载着一个年轻灵魂磅礴想象力的稿纸上。
窗外,暮色渐合,燕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
季羡霖推开半扇窗,带着暑热的晚风拂面而来。
他望着远处朦胧的街市轮廓,仿佛能穿过这千里之遥,看到南方那个小县城里,一个年轻人正如何焦灼而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回音。
他嘴角那丝欣慰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些。
……
上海的午后,比燕京多了几分潮润的闷。
梧桐叶子蔫蔫地搭着,弄堂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自行车铃响,也显得有气无力。
金江穿着汗衫,摇着蒲扇,正对着电风扇“研究”一篇关于寓言现代性转化的论文,看得有些头昏脑涨。
“屋里厢,有你挂号信,浙江来的。”老伴儿拿着个厚墩墩的信封进来,顺手把桌上见底的茶杯续上凉茶。
“浙江?”金江扶了扶老花镜,接过信封一看落款,“海盐县文化馆司齐”。
他先是一愣,长春会议上那个眼神清亮、喜欢“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形象跳了出来。
随即,一抹慈祥的笑意从眼角漾开:“这小子,还真鼓捣出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