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要再见季含漪一眼的原因。
他再度将一个隐晦的台阶置于她的面前,她无需明白他的心思,她只需诉说一句她的委屈,她的艰难,她的后悔。
她可以说她如何不得夫君喜欢,说她独自一人被留在雪里,说她为何此刻会一人仍在外面。
她只需往前迈开一小步,他就会给她一个更加富贵又荣宠的一生。
昏暗的马车里,压迫与紧张莫名的弥漫。
季含漪看不清沈肆,她唯看得清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上的松石戒是一股威严的威压。
他在季含漪的心里,一直就犹如长辈那般威严和不近人情。
她是敬畏沈肆的。
敬畏他少年时的严肃和刻苦,敬畏他沉稳不动声色的心思,更敬畏他是官场里如一把清醒又锋利的利剑。
她在心里乱糟糟的将沈肆的那句问候,下意识的就当成是如长辈一般的问切,又或则是他随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她紧张的微微捏紧放在膝上的手指,一如在一个并不相熟的年长长辈面前那般局促,犹如做错事那般张口,羞耻于坦诚自己做的不够好,讷讷的声音软如莺啼:“我在谢家一切都好的。”
轻叩在膝上的手指顿住,沈肆长长吐出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思绪,都在她那句一切都好的声音里戛然而止。
他看着马车顶上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飞鹤,展翅飞入云端,白云密布,重重迷障,不见高处仙人真身。
情与欲,于他来说,是深不见底的迷雾深渊,他亦无法窥见真正的自己。
到底是情生欲,还是欲生情,还是他们本就相生。
他最后再坐直了身躯,神情昏暗又幽深的看季含漪最后一眼。
对于沈肆来说,这大抵是他的最后一眼。
他已要到了结果,往后便再也不会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