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兆府大牢的压抑不同,京城外城的贫民窟,即便是在深夜,也总有那么一丝挥之不去的人间烟火气。
这里没有高门大院,只有鳞次栉比的低矮棚户。
巷道狭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炭火、剩饭残羹与生活本身的酸腐气味。
陆明渊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行走在这片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阿青告诉他的地址并不难找,就在这片迷宫般巷道的深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旁。
还未走近,他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哭声并不响亮,却尖锐地刺着这寂静的夜。
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油灯光芒。
几个黑影聚在王老头那破败的屋门前,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当陆明渊那身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的儒衫,和他手中那盏明显比周围人家亮堂许多的灯笼出现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带着警惕、好奇与畏惧。
“请问,这里是王伯的家吗?”
陆明渊的声音很温和,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打量着他:“你是……?”
“晚生陆明渊。”他躬身一礼。
“今日在公堂之上,为王伯说过几句话。”
一听到“公堂”二字,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那个后生!是那个帮老王头说话的会元公!”
有人认出了他。
“会元公,老王头他……他怎么样了?”
一个壮硕的汉子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陆明渊看着他们那一双双质朴而焦虑的眼睛,心中一沉。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却有些难以开口。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沉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