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孟子》往前递了递,语气里满是无奈:“我翻了半天,家里就剩下这本《孟子》了。”
“我想着,明渊既然敢在娘面前立下军令状,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
“再说,大哥当年也读过书,这些年肯定也教过他一些。”
“若明渊真是那块璞玉,是真正的读书种子,起点高一些,直接从《孟子》学起,说不定更能激发他的天分,岂不更好?”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为何不给启蒙读物,又把陆明渊高高架了起来。
言下之意,你要是真有本事,区区一本《孟子》算什么?
你要是连《孟子》都看不懂,那你之前说的话,就是在全家人面前吹牛!
“你!”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这哪里是提携,这分明是捧杀!
是陷阱!
《孟子》是何等典籍?
义理精深,文辞浩荡,别说一个从未正经上过学的孩子,就是许多读了几年书的童生,都未必能通解其意。
让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明渊,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半个月内读懂《孟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从智!你分明是故意为难我儿!”
王氏再也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便要怒斥出声。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用这种阴损的法子断了前程!
“娘。”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陆明渊缓缓从桌边站起,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母亲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他越过母亲,径直走到了陆从智面前。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愤怒,没有怨怼,甚至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