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渐褪,暮色升起。
那名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船头。
从头到尾,她似乎都没有与老儒生有任何交流,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看风景。
围观的人群见那对“冤家”并无动手的迹象,渐渐失去了耐心。
有人低声咒骂着“白费功夫”、“装神弄鬼”,悻悻然转身返回舱室,也有人暗自松了口气。
船头观景平台便重新变得冷清起来,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欣赏云海星空的夜景。
一直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的老儒生,此刻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侧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高楼殿宇,晃动的人影映在他浑浊的眼眸中。
老人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但这丝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迅速消失不见。
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摘下了头上那顶陪伴他不知多少年月的貂帽。
双手捧着帽子,如同抚摸老友般,轻轻拍打着帽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顶貂帽看似普通,却非常不普通。
它是剑瓮,法宝剑瓮。
乃是一件可以蕴养飞剑的稀有法宝。
在过去数百年里,貂帽通过蕴养剑修的飞剑,已然积累了无法计数的剑意,一旦爆发,近乎一位玉璞境剑仙的全力一剑,足以劈山断海。
面对这道剑,即便是一些玉璞境的仙人,也少有人能真正挡下。
更何况是一艘最高不过中五境的鲲船?
一剑之下,即便目标为鲲船,可除了一些境界颇高的中五境能够保全自身,其余无法御空飞行的下五境,想来不会有人生还。
老人手臂随意地一扬,那顶破旧的貂帽便脱手而出,越过了冰凉的玉石栏杆,像一片失去了生命的枯叶,在鲲船航行带起的紊乱气流中翻滚、旋转,不断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