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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回来时已是巳时末,他脱下氅衣外袍换了便服,微微有些酒意。雪中孤鹤般的身形仍然直挺,眉宇间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郑嘉月与他夫妻多年早有默契,低声问道:“会谈不顺利吗?”
李瑾摇了摇头,“伏莽潜虺之徒,不足与谋。”
这说的是危家。危家原先向唐国称臣纳贡,因为大周的开疆拓土就有了异样的心思,原本能做到的事现在也打起了小算盘,甚至看李瑾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就以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竟然在条款细节里弄鬼。
李瑾只是淡泊名利并不是蠢,直接指出后拂袖而去,临走前也撂了句“勿谓言之不预”。
郑嘉月听夫君说他生平第一次威胁恐吓,笑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要是冥顽不灵,你准备怎么着?”
“佛陀有慈悲心肠,也有雷霆手段。”李瑾转了下手腕上的佛珠。不问世事的他,在长兄英年早逝以后,终究也要出面主持大局。“大哥不在了,魑魅魍魉都想来试试斤两,那我就满足他们。”
郑嘉月又好笑又有些心疼他,递了碗梨汤给他醒醒酒,想了想又把李琰的异状告诉了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似中了邪一般,关在房里不言不语。”
李瑾皱眉欲言又止:李琰最近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愁在心头,几次想问却都按下了,只因他直觉李琰目前还不愿开口。
“再等等吧。”
李琰在房内却是五内俱焚,魂不守舍。她只着雪色单衣,披着被子蜷缩在床头一角。
魏王刘子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他。
这个人名滚在舌尖的时候,浑身升起微妙的战栗,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碾碎成齑,再放到地狱烈火中焚烧殆尽。
这一世,那个人还不认识自己,但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让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噩梦里。
李琰颤抖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