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比平时轻了两度。
陈医生没接话,只是指了指病例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童年照,是沈默七岁时在照相馆拍的,背景是褪色的红布,他抱着个塑料恐龙,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
“昨天整理旧档案时翻到的。”陈医生说,“你母亲当年是‘城市记忆展’的顾问,这批照片……”他的喉结动了动,“用的是老陈的相纸。”
沈默的手指突然发麻。
他想起母亲去世前的那个雨夜,她从旧皮箱里翻出这本相册,指尖抚过他的童年照时轻声说:“有些照片,会替你记住不想记的事。”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唠叨,现在却觉得每句话都像根刺。
他抓起紫外灯照向童年照。
相纸边缘的变化让他差点打翻灯架——原本鲜活的皮肤纹理正在凝滞,他的眼睛从灵动的圆瞳变成空洞的两点,更诡异的是,右耳后方的皮肤下,隐约浮出另一张脸的轮廓,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钝感,像被揉皱的旧报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苏晚萤发来的消息:“老陈的相纸找到了,他说想见你。”
老陈家的台灯罩着褪色的蓝布,光线落在他颤抖的手上,像团即将熄灭的萤火。
苏晚萤坐在藤椅上,看着老人从床底拖出个铁皮盒,锈迹蹭在他手背,洇出淡红的血珠。
“七九年开始,我在殡仪馆洗遗像。”老陈掀开盒盖,几十张未曝光的相纸整整齐齐码着,“后来发现,有时候洗出来的脸……不是家属给的底片。”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有回给张阿婆洗遗像,洗出来的是个穿工装的小伙子,二十来岁,脸上全是机油。家属哭着说,那是他们十年前失踪的儿子,连尸体都没找到。”
苏晚萤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档案馆里那些“无名死者”的档案——没有姓名,没有家属,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