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婆媳俩甚至还形成了默契:今日你去村东,我便去村西,明日再换过来。发簪首饰也换着戴,今天刘氏戴那根鎏金的,明天赵氏就插上儿子送的玉簪,好歹给乡亲们一点新鲜感,让人能夸点不一样的。
可架不住核心内容永远是“我家三郎/儿子中状元了”,再新鲜的簪子,也引不开大家对这重复话题的麻木。到后来,婆媳俩一开口,对方就恨不得找地缝钻。
就连村里那些散养的土狗,似乎都察觉到了这婆娘一来准没完没了,以前还摇着尾巴凑上来想讨点吃的,现在一见她身影,夹着尾巴“嗖”就钻草垛里没了影。
后来回到了长安府城,住进了这高门大院,左邻右舍不是小有家底的商户,就是几家地位不高的吏员家眷,总算换了批听众。
赵氏和刘氏又精神抖擞地“开拓”了新战场,把状元郎的事迹以及自家与有荣焉的心情,对着新邻居们又循环宣讲了足足好几轮,直到对方也能把王明远几岁开蒙、几岁中秀才、爱吃啥馅的饺子都倒背如流,眼神开始发直为止。
兴奋劲过去后,尤其是被王金宝强押着进了女学馆,开始磕磕巴巴地认字读书后,赵氏心里头那点虚浮的开心与得意,渐渐被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取代了。
那天,女学馆里那位面相慈和、眼神却透着明白的夫子,在教完一段《女诫》后,似是而非无意地说了句:
“……为人母者,当虑其深远。子女远行,荣辱俱系其身,喜其荣光,更当忧其劳苦。譬如放风筝,线在手中,心亦随之起伏,非只观其高也……”
这话像根小针,轻轻扎了赵氏一下。她当时听得半懂不懂,但“忧其劳苦”四个字,却像颗种子落进了心窝里。
晚上躺在炕上,她翻来覆去琢磨这话,再想想自己这几个月,光顾跟着大儿媳一起,听别人夸三郎,享受那份虚荣,可三郎一个人在京城那吃人不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