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膝上那个半旧却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涨开的蓝布包裹上。
包裹用麻绳仔细捆着,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里面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细软,也不是书籍文章,而是满满一包裹的鞋垫,摞的整整齐齐。
用的都是最厚实耐磨的土布,用浆糊一层层糊得硬挺,再用粗棉线纳得密密实实,针脚虽然不是特别精细,但极其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牵挂和力气都缝进去。
有些鞋垫上面,还用彩线简单绣了点图案。
有歪歪扭扭的杏子,大概是清水村院子里那棵老杏树结的果;有圆滚滚的苹果,像村里山上种的那种,他记得二哥最爱吃;还有胖乎乎的小猪、蹒跚的鸡鸭……都是王家院子里、生活中最常见的东西。
他记忆中娘的女红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差。但现在看来,娘在过去这几年里,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才能到如此地步。
透过这些鞋垫,王明远仿佛能看到很多个夜晚,油灯下,娘眯着眼,一针一线地纳着这些鞋垫,嘴里常常低声念叨:“二牛脚大,费鞋垫……这都三年了……二牛咋还没回来取呢……这双厚实,西北冷,冻不着脚……”
每一双鞋垫,都浸透了一个母亲对远行儿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思念和保佑。
还有些看着风格完全不同的,上面绣着些鸳鸯或是平安字样的应该出自二嫂之手,也都一起放在了娘那里。
王明远还记得离家前,爹把这个沉重的包裹悄悄塞给他,让他小心交到二哥手上。
“三郎,这是你娘和你嫂子这些年给你二哥纳的。你见到他了,一定交到你二哥手上。告诉他,家里……都好,让他……放心。”
至于娘发现鞋垫不见了,爹怎么交代,他也不知道。
也许爹会说,想着没啥用,放着也是放着,就都给大牛和狗娃垫了,反正他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