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陆太医,清癯的面容枯槁凹陷,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袄裹着单薄的身子骨,袖口磨得油亮。
他身后是他夫人,头脸罩在一块灰扑扑的厚布巾里,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惊惶不安的眼睛,冻得通红的双手死死揪着男人的衣服。
细看之下,她怀里竟然还紧搂着个半大孩子。
那孩子约莫三四岁,稀疏枯黄的头发贴在瘦小的额头上,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干裂的小嘴微微张着。
“沈、沈姑娘……”陆太医的喉咙像是被沙石磨过,声音哑得厉害。
他从怀里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一个用发黄的油布包,手指冻得不太灵便,解了好几下才打开。
油布下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针身光洁,在昏暗中闪着微弱清冷的光,是这苦寒之地里罕见的一抹贵气。
他将那针囊往前递了递,手微微发颤:“这……是传家吃饭的家伙什儿……想、想跟姑娘……说说以后能不能用水井……”他说完,赶紧垂下眼,清瘦的脸上窘迫得发紫。
这银针,是他在太医院当差时,圣上御赐恩赏,也是他安身立命最后的脸面。
沈家人都静了下来,炭火噼啪声异常清晰。
白天经历了李赖子的事件,流放犯人都冷眼旁观的态度令沈桃桃心寒,于是便不再让其他人用水井。
她不是什么圣母,对她好的她百般报答,对她不好的的她也没必要去顾念什么。
何氏看着那套光洁的银针,再看看陆太医的脸,又看看他身后妻儿身上同样补丁叠补丁、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眼里涌上不忍。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水井是桃儿打的,只能她说了算。
沈桃桃放下药瓶站起身,那抹银光刺得她眼窝子发酸。
李癞子在流放地作威作福惯了,流放犯人形成了本能的惧怕,那种时刻,选择自保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