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颗人头冻成青紫色,悬在驿站旗杆的铁钩上。
融化的血水混着冰碴滴答砸进雪地,渗开一滩滩黑红污迹。
李癞子那颗脑袋正对着沈桃桃家的防风洞,暴突的眼珠蒙着霜,嘴角竟还僵着临死前的恐惧。
沈桃桃攥着棉被的指节泛白,她此时此刻才清晰的意识到,这里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人命在这世道,比冻死的狗还贱。
再想起谢云景那张冷戾的脸,只觉得脊骨发寒。这哪是冰原孤狼?分明是尊玉面修罗!
漏风的洞里弥漫着血腥气,大哥腰上的淤紫肿得老高,沈小川趴在草席上捂着脑袋,何氏和二嫂的脚疼得钻心,就连沈父也在揉着手臂却不敢哼出声。
“得去弄药……”沈桃桃掐着手心,站起身,刚要钻出防风洞,衣角被扯住了。
一直沉默的沈父枯枝似的手揪住她:“桃儿!听话,咱不出去!”沧桑的脸上写满担忧。
何氏一把她拽进怀里,箍得死紧,泪珠子砸在沈桃桃后颈:“娘宁可疼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那些守兵没好人……路上就糟蹋了不少好姑娘,专门挑落单的下手。”
“桃儿,你是娘的命啊……要是你……”不吉利的话被她吞进呜咽,只余抖得筛糠似的身躯。
“大哥能忍!”沈大山从牙缝里挤出话,煞白的脸抵着泥墙蹭掉冷汗,“流放路上……比这重的伤……挺挺就过去了……”他说得硬气,声音却虚得发飘,腰下那片紫淤已透出抹死气沉沉的青灰。
沈桃桃望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比刚穿过来时更加清晰。
他们像一群濒死的兽,彼此隐藏着伤口,却把最后一点活气给了她。
沈桃桃掰开何氏铁钳似的手,将脸贴向她的脸,眼泪烫进脖颈:“娘,咱们得活着,没有药,你们挺不过去。”她的声音又轻又稳,“李癞子的头还挂在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