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脚下城墙砖石传来的由微弱到清晰的震动感,很快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惊醒。
他猛地挺直了身体,双眼聚焦,死死盯住远方。
烟尘越来越近,如同滚滚的浊浪,那沉闷的轰鸣不像细密的脚步汇聚而成,而是一种碾过大地的持续不断的咆哮,压迫着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城头上,那些被勉强集结上来防御的士兵,脸上还残留着的凶戾迅速被恐惧取代。
有人喉结上下滚动,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更多的人则死死抓住手中的兵器,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赤色的旗帜破开烟尘。
黑色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不是血肉之躯构成的洪流,而是钢铁的奏鸣曲。
上百辆履带车组成的庞大车队碾过土地,覆甲车体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沉重的履带压碎泥土和碎石,发出持续不断的破碎声。
在这些钢铁巨兽的前方和两侧,是如林般密集的黑色甲胄。
铁浮屠、轻骑兵、重装步兵、轻步兵、盾兵、枪兵、弓兵...沉默地行进,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落下都加剧着大地的震颤。
十万黎民军,犹如一座铁黑色的山脉,带着无可阻挡的意志,向着京城横移而来。
距离在迅速缩短。
一百丈...
八十丈...
五十丈...
城头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人无法呼吸。
士兵眼神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他们看着黎民军那全军列装的黑色兵甲,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简陋的兵刃和身上杂乱的装束,绝望如冰水瞬间浇透了全身心。
大地在军靴、铁蹄与履带的碾压下呻吟,震感越来越强,几乎要将人从城墙上颠簸下去。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