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讲座在索邦的一处小礼堂,座位不多,只有不到一百个,原本是供贵族家族举行小型仪式所用;法郎士的讲座就不同了,占用了最大的一处礼堂,可以容纳的人数是这里三倍。
果然不出所料,莱昂纳尔到达小礼堂的时候,这里的人稀稀拉拉,一直到讲座开始都没有全部坐满,还有好几个是出于礼貌而出席的索邦老师。
邀请陈季同演讲的,则是对东方文化一直抱有好奇心的老学者夏尔-安托万·拉图尔。他希望通过这位精通法语、熟稔欧洲文化的中国外交官,让学生们了解一个不同于欧洲想象的真实中国。
当陈季同在拉图尔教授的陪同下步入教室时,原本嗡嗡的议论声骤然拔高,随即又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他身着合体的深色西式礼服,相貌堂堂,身姿挺拔,举止从容,年轻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然而,他脑后那条油黑乌亮、梳理整齐的辫子,却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许多索邦师生充满优越感的眼中,而莱昂纳尔的内心感受尤其复杂。
这根辫子,在当时的欧洲主流社会眼中,是“未开化”、“野蛮”、“臣服”的象征,是漫画和讽刺剧中丑化中国人的标志性符号。
几声压抑的嗤笑从他身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几位阿尔贝的跟班互相交换着戏谑的眼神,其中一人像阿尔贝刚刚那样,夸张地模仿着甩辫子的动作,引起周围一片低低的哄笑。
阿尔贝尴尬极了,连忙板起脸:“你们几个蠢货,再不闭嘴就揍你们!”说着扬了一扬拳头。
那几个跟班这才吐了一下舌头,安静下来。
拉图尔教授教授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并没有出言训斥,或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年轻人无伤大雅的“幽默”。
他清清嗓子,用庄重的语调,简短地介绍了陈季同的身份,又赞美了他的学识,然后就请陈季同站到了礼堂讲台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