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他这才低声答道:“因为他脾气不好,不听话,大帅不要他,他就跑到这里来了。”
露生听了“脾气不好”四个字,不由得有些怯,可是想起龙家有条头上长角的小龙可看,他心里又有一点喜。坐在位子上抬起双脚磕了磕脚后跟,他低头望着脚上的小皮鞋。两只脚还带着伤,走起路来是一步一疼,但是因为知道没有亲人心疼自己了,所以他狠了心肠自己走,竟然也没有走出什么好歹来。
爸爸和妹妹是不能细想的,想多了,他的心会像被滚油煎了一样地疼。不想他们想谁呢?露生扒着车窗向外望,决定去想那条小龙。心里想着,他眼前就当真出现了个小男孩的形象。这小男孩老气横秋地背着手,脑袋顶上生着两枚枝枝杈杈的大龙角,因为大龙角太重了,所以那小男孩就总是抬不起头,不肯让人看见他的正脸。
如此想象了没多久,窗外的天就黑了。露生在火车上吃黄油面包,一个大面包还没吃完,火车便拉着汽笛到了站。
露生糊里糊涂地跟着温如玉下了火车,只见车外明火执仗,竟等候着一大队士兵。为首一人戎装笔挺,显然还是个军官。军官见了温如玉,立刻上前握手,口中嘘寒问暖,还特地将露生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就是白大帅留下的公子?”
露生没回答,扭头去看温如玉,结果发现干爹对那军官笑得十分和蔼——太和蔼了,简直偏于谄媚,并且拉着军官柔声地问:“镇守使还好?转眼就是两年多没见了。”
露生不听军官的回答,只暗暗地撇了撇嘴,心想:这地方不过是个县城罢了,比北京差了不知多少倍。窝在这里过日子的镇守使,又能有多了不起?
然后他跟着温如玉往火车站外走,不出他所料,又上了马车。如今他对马车已经厌烦透顶,甚至见了马脸都要作呕。幸好天是黑的,这地方也没有路灯,他在暗中龇牙咧嘴地表示不满,旁人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