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阴风卷着尸臭和劣质烟草的余味,舔舐着田昊的后背。他抱着怀中冰冷、气息微弱如游丝的焱,每一步都踏在腐朽的落叶与散碎骨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轻响。
覆盖鳞甲的左臂箍紧了她,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热度渡过去几分。脸上粗糙的人皮面具散发着刺鼻的硝制气味,闷得他几乎窒息,但总算遮住了那只在黑暗中幽幽散发着暗红光芒、如同熔炉窥视孔般的恐怖妖瞳,也掩盖了凝固的血泪痕迹。
熔岩妖瞳在面具下灼痛依旧,视野里凝固的暗红血色并未褪去,反而因为面具的遮挡,让这扭曲的血色世界更添了几分压抑。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眼球深处那枚狂暴火核的搏动,硫磺的灼烧感从喉管蔓延到肺腑。肋下被毒匕划开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和钻心的刺痛,毒素如同跗骨之蛆,正缓慢侵蚀着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
身后那片黑市的喧嚣已彻底死寂。疤脸老头和精壮汉子亡命奔逃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但田昊熔岩妖瞳的余光扫过,却能清晰地“看”到,在那些倒塌的墓碑、巨大的兽骨头颅灯后,无数道充满恐惧、贪婪和忌惮的目光,如同暗夜里的萤火,正死死锁定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
焱刚才那焚灭一切的恐怖一击,震慑了宵小,但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将他们彻底暴露在污秽之地的视野下。此地不宜久留。
他辨认着方向,熔岩妖瞳穿透面具的孔洞,在血红的视野中努力搜寻。
焚烬城那庞大狰狞的轮廓在西北方,而女帝血玉最后烙印的坐标——“天工坊”,应该就在城西靠近内河的区域。他需要尽快找到能处理焱伤势的地方,更需要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凭借着妖瞳在黑暗中勾勒出的模糊地形和避开活人气息的本能,田昊抱着焱,如同负伤的孤狼,在乱葬岗边缘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残破建筑和巨大废弃墓穴间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