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划破死寂。瞬间,人群如煮沸的滚水般沸腾起来。
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推搡声淹没,有人被挤得贴在墙上,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有人的布鞋被踩掉,赤脚踩在碎瓷片上,鲜血立刻染红了青石板。
六十八岁的李阿婆攥着几枚铜钱,在人潮中被撞得东倒西歪,怀中装着全家救命粮的陶罐“啪”地碎裂,米糠混着尘土散落在地。
她跪在地上拼命扒拉,指缝里塞满泥沙,浑浊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空无一物的掌心。
粮铺的算盘珠子昼夜不息,拨出的却是绝望的声响。
短短几日,十余家官设粮铺的门板被磨得发亮,补货的马车刚卸下粮袋,转眼就被抢购一空。
老妪当掉了陪嫁的银簪,壮汉抵押了祖传的铜壶,就连平日里最节俭的教书先生,也咬着牙变卖了满架藏书。
有人攥着卖田契换来的碎银,在粮铺外守了整夜,通红的眼眶里只剩疯狂:“给我留袋米!我家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
不知何时,暗巷里开始流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耳语。茶馆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描述着城外的炼狱景象:“杨柳青的河水漂着尸体,活着的人啃树皮充饥,甚至……”台下茶客们倒抽冷气,手中的茶碗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街头巷尾,三五人群聚窃语,有人煞有介事地比划:“我表弟亲眼看见,静海县的流民拖家带口往这边来了,少说也有上万人!”
谣言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个版本都带着令人战栗的细节。
有人说流民们已吃光了沿途村落,如今正朝着天津卫蜂拥而来;有人断言官府定会停售官粮,将救命的粮食拿去赈济灾民。
更可怕的传言像毒蛇般钻入人心——等流民吃光官仓,就会攻破城门,到时候城里的百姓,都是待宰的羔羊。
这些流言像精心编织的罗网,丝丝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