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恐后;而峒獠们只要垦地种果,便有稳定收入,山中所缺的盐、茶、药、酒亦可以源源不断进来——可谓皆大欢喜。
李善德听完解说,大为感慨。他还看出一层用意,这些峒獠习惯了种植,便不会回去山林去过苦日子,自然会依附王土。从此道德远覃,四夷从化——从化这名字,还真是起得恰当。
这何履光看似粗豪,心思缜密得很啊。
岭南官路两侧随处可见树灌藤萝,这些浓郁的绿植层层叠叠,填塞几乎每一处角落,生机勃然如浪潮扑击。灞桥柳若生在此地,必无薅秃之虞。
蜀马不快,两骑走了大半天,总算进入从化境内。导游指着道路两侧的一片片绿树道:“这便是荔枝树了,只是如今刚刚开花,还未到过壳的时日。”
李善德不由得勒住缰绳,原来这便是把我折磨死的元凶了。
他抬眼仔细观瞧,这些荔枝树干粗圆,枝冠蓬大,像一个圆幞头扣在幡杆之上。一簇簇羽长叶从灰黑色的树干与黄绿色枝梢间伸展出来,密不透风。此时虽非出果之日,但花期已至。只见叶间分布着密密匝匝的白花,这荔枝花几乎不成瓣,像一圈毛茸茸的尖刺插在杯萼之上。这副尊荣,恐怕难以像牡丹、菊花一样入得诗人青眼。
就算是杜子美亲至,大概也写不出什么吧?李善德心想。
向导告诉李善德,这里种荔枝最有名的,不是那几处大庄子,而是石门山下一个叫阿僮的峒女。她种的荔枝又大又圆,肉厚汁多,远近口碑最好。不过她的田地不大,只得三十几亩,产出来的荔枝有价无市,只特供给经略府。
李善德冷笑了一下,他既有了荔枝使的头衔,为圣人办事,经略府是不敢来争的。他一抖缰绳,朝着石门山疾驰而去。
阿僮的荔枝田是在石门山一处向阳的外麓,山坳下有一道清澈溪水穿行,田庄恰在溪水弯绕之处。下足取水,侧可避风,可以